编辑按
今晚要分享的,是一段发生在韩国整形医院的工作经历。
经历者柚子,曾是一名在这个行业里做中文翻译的留学生。
她的主要工作,是为医院做中文版宣传资料,并在院长参加对外活动时担任随行翻译。
由于医院缺少懂中文的, 柚子也作为接待认识了不少来做整形的中国人。
但在这个「人人都讨论美争夺美」的行业里待了 1 年之后,她的心态却随之发生了一些转变。
以下,是柚子的自述。
笑着去讲今天天气音频:进度条00:0005:16
在韩国,
我是中国客人信任的人。
我是在一份翻译的兼职工作中,偶然接触到「整形」这个行业的。
那是一次「美学设计业内交流大会」,整形科医师们来进行案例分享。
其中,一位医生讲到了乳房重建的案例。
通过手术,他不仅帮患者取出了曾经注射过的奥美定(*一种对身体伤害很大的液态的注射材料现已被禁止使用),还为她植入了新的硅胶假体,解决了美观上的担忧。
作为一名现场翻译,这个分享让我第一次对整形外科有了很美好的印象。
我觉得,整形外科跟其他医科一样,都是为病患的健康和医学的发展而不懈努力的伟大工作。
随后,整形医院也发来了邀约,让我继续兼职翻译。
异国他乡,每当中国客人来访时,我都被当作了他们在韩国信任的人。
慕名而来的客人里,从事淘宝平面模特的美美,是我接触多的人。
在眼鼻五官都已做过 4 次整形手术后,美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胸部。
「平面模特的竞争很大,好看是其次的,要得到工作,重要是有普适性。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 360 度,总要有一个角度能匹配不同的拍摄,能拍少女,也要能拍熟女。」
与美美的聊天记录
整容的诉求和手术材料一直都是医疗翻译的难点,严谨与否,也影响着终结果。
观察下来,我发现韩国人偏爱的整形模版虽然也会随着影视剧的火热度而变化,但普遍还是「自然系」比较多。可中国客人却更喜欢「浓颜系」,追求的前后差异。
与医生洽谈整形方案时,「更大更挺」的假体始终是美美的期待,但院长觉得这样的尺寸并不适合她的身形骨架。
几次详细的解说后,美美选择相信医院,术后,大赞。
「我在中国做隆胸的姐妹,现在还插着血袋呢。」
满足的语气里,不缺调侃。
但也有人是放不下对「贪心」的执着的,比如来做鼻整形的小佳。察觉到自己的鼻梁因注射了过多的玻尿酸而越变越宽后,她选择来做假体填充。
对于有过鼻部注射的患者,医生需要先给他们打溶解针,并将之前的残留粘合剂彻底清理。
幸运的是,小佳之前注射的玻尿酸都是,整个手术成功结束了。
但取下鼻夹板之后,她对着镜子看了很久。
「这个假体是不是不够高?要不再做个更高点的吧。」顶着依旧肿胀的鼻子,小佳小心翼翼地问我。
那刻,我开始觉得「要整容先整心」这句话说得很对。
整形医生都有自己的拿手项目
除了这些,也发生了另一件让我两难的事。
很多中国客人来韩国时,都会有中介全程接待。除了帮忙物色医院做咨询,中介还会陪着逛街购物,吃喝玩乐。
「真是很好的人。」与美美相处的过程中,我时常会听到她对一位男中介的赞赏。
但美美手术费如此昂贵的原因,其实就是中介从中抽取了约 25% 的服务费。
我始终没有开口跟美美提起这个行内公开的秘密。
求美心切,谁会想在异国留下被辜负的失望呢?
做完一场整形手术后,
我融入了们的八卦圈。
除了接触「来访者」,我身边多的人就是「美容」。
他们几乎也都做过大大小小的整形手术,被这些「漂亮的脸蛋」包围时,我时常会一种自己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从未有过整形的念头,但现在却难免有些心动。
刚好这时,一次「免费手术」的体验机会出现了。在一场研讨会上,院长要做 2 台双眼皮示范手术。
作为医院里仅存的没有动过刀的我,荣幸地被选为了小白鼠之一。
虽然组长明确告知可以拒绝,但身边的同事都鼓励起了我,认为这是不能错过的好机会。
我的眼睛天生内双,每次化妆也都很容易晕妆。
但假设双眼皮能变宽,化妆是真的能够更轻松漂亮的。
一番思考后,我答应了。
直到躺上手术台,我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放轻松」院长轻声说着,并对我进行了局部麻醉。
过程中,我还依据他的提示做了睁眼闭眼的示范。
虽然没什么痛感,但能感受到自己的上眼皮被干脆利落地划了一刀,一个工具从中取出了些什么。
随后,还闻到了一股烧烤的味道。
可能是术前禁食的关系,我马上就联想到了韩国烤肉。但此刻正被烤焦的,其实是我的眼皮脂肪。
因为忐忑,术前我特意拜托了一个韩国姐姐,希望她可以在我做完手术后照顾我。
当时,她直接嘲笑了我。而结果证明,我确实想多了。
韩国的双眼皮手术不像中国那样需要陪同,也不会把眼睛全包起来让人没法看路。
术后,我的眼皮就贴了两小块纱布,回到工位休息了一个小时,就自行坐地铁回家了。
或许是因为头缠绷带在江南区狎鸥亭附近逛街的人随处可见,韩国人对我眼皮上的纱布和血迹毫无好奇。
三天后,我恢复了正常生活。
在医院,以往每天的午饭时间都是大型容貌评分现场。
十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话题除了日常生活,更多的讨论是哪家医院打肉毒在搞活动,哪个医生做的鼻子特别自然。
做双眼皮之前,我经常插不上话。
但现在,姐姐们也把我拉进了她们的八卦姐妹群,有意无意调侃我说,再做个鼻子就更漂亮了。
整容像一条不归路,动了一个地方,就觉得哪里都是瑕疵。
做完双眼皮手术一个月后,我照镜子的频率也变高了,「双眼皮」已仿佛天生那样自然。
院长的技术确实很好,难怪每天都有那么多外国人慕名而来。
有一名女生,
差点没从麻药中醒过来。
在韩国做整形,「幽灵医生」也是来访者比较担心的问题。
*幽灵医生是指,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被替换的现象。
作为翻译,我就曾被客人要求带着她的手机进入手术室拍下手术过程,以证明给她开刀的医生跟面诊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我确实进入了手术室,但出于对无菌环境的要求,又马上被请了出去。
整个工作阶段,让我记忆深刻甚至后怕的,还是一段差点就叫不醒麻药的经历。
那是一个刚做完抽脂的患者,以往的手术,叫醒还在麻药沉睡中的患者过程很快。
在她迟迟未醒来的那一分钟里,麻醉医生,主刀医生,护士和我都在手术室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一周前,我恰好还在电视上看到了因整形医生抢救不及时而导致病人客死异乡的新闻。
这一分钟,那么漫长。
万幸的是,她后醒了过来。但可想而知,当时的我到底有多恐惧。
而后面的经历,更是让我打消了继续这份工作的念头。
一家在韩国比较有名的整形假体和线材制造商,邀请院长去演讲和手术示范。
我需要给台下一百多位来自国内的医美行业人士,进行同声传译。
在以往参加过的业内交流会里,是不会有任何销售相关内容的。
所以,当他讲到今天可以在现场购买蛋白线以及价格优势时,我就感到了不对劲。
后来,我才知道台下坐着的根本不是医生,而是在国内运营美容工作室的老板或者微商。
不管是注射美容还是开刀整形,任何形式的医美体验,都应该要去正规的医美机构进行。
一想到我的翻译,正在为非正规的医美机构提供技术性指导,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整形不是需要专业和良心的吗?院长为什么能参加这样的活动?
不正规的体验,为我带来了强烈的矛盾冲击感,也让这段职业被递上了辞呈。
又回到了安静的学校
离开了整形医院后,我开始专心准备毕业论文,对外貌的关注度与日递减。
整天穿梭在研究室和宿舍之间,环绕在我身边的人也被教授和研究生取而代之。
不同于整形医院里流水线的美,跟他们进行各种问题讨论时,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更深刻持久的美,是一种被人类智慧滋养的快乐。
有些滑稽的是,距离我做全切双眼皮手术已经过去三年半了,我的家人却从未察觉过。
毕业后我进入了新的行业,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和同事。
我们会聊彼此的生活,分享不同的价值观,却甚少聊到容貌话题。
但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那些整形医院里的日与夜。
在附近的新沙地铁站,有 8 个不同的出口,但不管从哪个口出,都充斥着显眼的整形医院大楼。
那些华丽的广告牌上,有一句是这么写的:「妈妈把我生下来,院长把我做出来。」
勇敢而偏执的求美者,可能永远不会在首尔的街头缺席。
但就像「电影的本性」中那个有名的例子:
一位的电影导演,拍了一部都市题材的短片给非洲的土著居民看。
但土著们看完却只兴高采烈地讨论一只影片里短暂出现的鸡,甚至连导演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通常人们只会看到自我认知里熟悉在意的部分。
容貌,是那只你看到的「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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